瓜果滿園
初春，隨著庚子年新冠肺炎的蔓延，死亡的哀嚎時常響徹天空，響徹在每一個破碎的家庭里。轉(zhuǎn)眼間清明的到來，無不讓人痛定思痛再翻起一片哭泣的浪潮，與這樣的大環(huán)境相比，為祖母哭泣的眼淚似乎驚不起任何波浪。
今年的山花和往年一樣絢麗，記得往年沿路的李花美得像走在尋找天堂的小徑，誰說不是呢？祖母在的地方肯定是天堂。祖母墳前的那條山路肯定和往年一樣布滿荊棘，只是今年我們?nèi)也辉倥G斬刺到祖母墳前寄托哀思。
“老叔婆，你的東瓜那么大，能不能送一個給我嘗嘗?。俊薄皝?，來，來，都有，都有……”聽到這樣的請求，奶奶總是笑呵呵地應(yīng)著。奶奶健在時在頂層花池里種了一些冬瓜，早晚澆水、抓蟲，拔草忙得樂滋滋的，瓜在奶奶的打理下也忘了時節(jié)，長年一個又一個地結(jié)果，碩果累累。村里幾百戶人家，長年累月下來沒有幾家沒吃過我家的冬瓜。家家戶戶對奶奶種的冬瓜贊口不絕。
奶奶是2008年離開我們的，年年春節(jié)過后，父母都會備好祭品帶著子子孫孫去奶奶墳前打趣幾句。今年因疫情的爆發(fā)，父母對奶奶祭祀的事閉口不言。隨著春風(fēng)春雨的親臨，家里陽臺上被父母開辟了一片綠洲，父親連夜切磚砌石做了一個小花池，母親一周后就在這個小花池里種上油菜、蒜、薄荷、茄子、豆角……油菜長得特別快，沒兩天就蹦出綠尖，然后長出兩瓣綠葉，然后是慢慢地長大長高。本以為種了這些夠日常食用就行了，誰知母親天天在找冬瓜苗，見隔壁屋張婆婆種的冬瓜不錯，母親天天提醒張婆婆長了有小苗就給我們幾株。
張婆婆的瓜苗還沒到，母親早早就清理了花盆，靜待佳音。只是每天清晨、傍晚打理她的“菜園”時，總會喃喃自語說不知道能否種出像老太太那樣的冬瓜。母親望著小菜園發(fā)呆的那一刻，神情和奶奶相似到讓我莫名地哀傷，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，母親肯定感受到奶奶曾健在時，幫了她多少忙，如今她也為人奶奶了，想為子孫種個菜園的愿望越來越強(qiáng)烈。上周張婆婆終于給了我們兩株冬瓜苗，母親迫不及待地把它們種在最好最大的花盆里，念念有詞地說等過些時日就能看著瓜苗長了，會和當(dāng)年老太太種的一樣好，緊接著就是日復(fù)一日地澆水、除草，一天兩三次地來看看她的瓜苗。
清明，春雨紛紛，就算不用給菜澆水，母親也會一天兩三次地?fù)v騰她的菜園，每每和菜糾纏在一起，嘴里總是念叨著奶奶的好。以生命傳承生命，以關(guān)愛傳達(dá)關(guān)愛，這大概就是母親這一年對奶奶最實(shí)際的哀思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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