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句詩是“人生代代無窮已,江月年年望相似”。
還有句詩是“露從今夜白,月是故鄉(xiāng)明”。
月亮伴著江山,正如詩與酒一樣,總是形影相隨。它們共同走過歷史,冷眼旁觀人間的悲歡離合,人事變遷。無疑,它們是沉重的,無疑,它們是通透的。
上上個(gè)月,也就是國慶過后的第六天,我閑的慌,就到三坊七巷走走看看,卻不料偶遇林覺民故居,這真是映了“有心栽花花不開,無心栽柳柳成蔭”。房子應(yīng)該是修繕過的,長得同電視劇里頭達(dá)官貴人的府邸并沒有多大的差別,只不過是多了門可羅雀的冷清與古樸,而這恰恰為我所喜愛。我認(rèn)識林覺民,完全是由于初中課本上的《與妻書》與黃花崗起義。正如林覺民所憶的“入門穿廊,過前后廳,又三四折,有小廳,廳旁一室”就是夫妻二人的臥室,臥室里只有一張床,床邊是小小的梳妝臺,臨窗下是一張書桌,僅此而已。廳外有后人制作的雕像,那是二人初婚三四個(gè)月時(shí),望日之前夕,于疏梅篩月影下并肩攜手,低低切切。過往的“琴瑟在御,莫不靜好”,在日后看來,卻倍感心酸。
中學(xué)時(shí)候,每念及此處,我避不了要為陳意映感到難受,哽咽不止。我很困惑林覺民如何能夠拋家棄子,選擇慷慨就義。
隨著年歲漸長,我慢慢理解了林覺民所謂的“吾充吾愛汝之心,助天下人愛其所愛,所以敢先汝而死,不顧汝也”,逢抗戰(zhàn)七十周年之際,這理解就更加深刻。看著耄耋的老兵,他們也是千千萬萬個(gè)林覺民的縮影,他們選擇保家衛(wèi)國之時(shí),也正是青春年少,意氣風(fēng)發(fā)之時(shí),背后也有溫情脈脈,關(guān)懷備至的家庭,只是不忍祖國的大好河山被如此蹂躪,不忍設(shè)想某一天皎潔的明月漂泊異鄉(xiāng),他們是對明月江山愛的深沉啊。故此才會有,國家岌岌可危時(shí),飄洋在外的游子奔走呼號,為國家獻(xiàn)上自己的力量,志士青年亦背井離鄉(xiāng)去找尋治國良策,拯救這片秀麗山河。
彎彎月兒,多少次照亮回家的坎坷的路,綿綿山峰,多少次以其寬廣深厚提供嬉戲的搖籃。月伴江山,伴著我們出生,伴著我們成長,甚至見證我們祖輩那遙遠(yuǎn)的過去。它們先于我們存在,它們是長在我們心頭的朱砂痣,不論游子走多遠(yuǎn),最終會選擇歸來,因?yàn)橛性铝涟橹?,因?yàn)檫@是溫暖的祖國,是停泊的港灣。
月色籠罩著江山,江山靜靜陪伴著月亮,這是故鄉(xiāng),這是我們生生世世的歸屬。